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与网络传播

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与网络传播

刘　吉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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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大学,海南　海口　570001)

摘　要:以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为切口,考察了其颇具现代性色彩的传播思想,并从传播学的角度对公共领域的缘起、发展和转型进行审视,探讨了媒介发展在公共领域型变中的作用,尤其着重思考了网络传播能否带来公共领域新的勃兴。认为网络传播的兴起,可能导致出现具有公共领域性质的第二条媒体通道,即在保留传统媒体的功能的第一条媒体通道之外,出现脱离第一通道控制、纯粹表达不同的个体或团体公众参与的意见平台。

关键词:哈贝马斯;公共领域;城邦;网络传播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7169(2007)04-0114-04

1　哈贝马斯理论传播观念的现代性意义

111　关于公共领域的含义

1962年哈贝马斯(JurgenHabermas)在《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中详细追溯了公共领域的历史,详尽分析了公共领域的类型和演变。

按照哈贝马斯的理解,公共领域滥觞于古希腊雅典时代的城邦,当时公民每人可以任意在集市或广场上自由发表言论并参与公共事务的讨论。再后来出现了两种公共领域:代表型公共领域和资产阶级公共领域。代表型公共领域不是一个社会范畴,而是某种社会地位的标志。资产阶级公共领域是哈氏理论的一个核心概念,总的说来,公共领域就是政治权利之外,公民自由讨共事务、参与政治的活动空间,它本身表现为一个领域,和私人领域相对,其产生的基本前提是国家与社会的分离,理性商谈性、普遍公开性和公共利益性则是它的三个显著特征,其理论精髓在于批判性。

时至今日,关于公共领域的真正含义众说纷纭。从历时态上看,公共领域是一个具有历史分期的概念,不同历史时期的公共领域具有迥异的内涵,从前工业社会到工业社会在到信息社会,公共领域的内涵和范围不断扩大;共时态上看,不仅同一历史时期的公共领域可作不同类别的划分,就是不同学科对它的规定也有很大不同,这就使某个时期或某个领域的具体规定很难具有普

①收稿日期:2007-11-12

②作者简介:刘吉(1986-),女,广西人,海南大学本科在读生。

适性。但仔细分析,上述绝大部分关于公共领域的研究都建基于哈贝马斯的理论基础之上,只是将其在不同的语境和实践中加以运用和发挥而已。112　公共领域的历史性演变按照哈贝马斯的理解,源于古希腊的城邦的公共领域,严格看来只能是公共领域的一种雏形。当然,古希腊时期的公共领域基本上只是少部分人参加的“特殊讨论”,交流或者辩论的中心都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政治性”。从沟通的方式来看,其主要体现为一种人际传播。

就整个中世纪而言,市民社会与政治国家仍然是重叠的,因而只能产生代表型的公共领域。代表型公共领域不是一个社会范畴,而是一种社会地位的标志,是封建领主的标志,一种的标志。

到了早期自由资本主义时期,由于出现了新的交往因素一一商品交换和信息交换,代表型公共领域开始萎缩,现代意义上的公共领域开始出现。哈贝马斯认为,公众通过阅读最新的出版物建立读书会,使现代意义上的公共交往网络得以形成。这其中,文学公共领域是代表型公共领域向资产阶级公共领域的过渡。如果说前者是公开批判的练习场所,是公共的萌芽之地,后者则是公共与公共权力直接较量的商谈或对话空间。它们不仅通过使等级制度阶梯的下层的人们获得了更多的信息接触,使得权威被削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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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期　刘　吉: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与网络传播

且也通过越来越多的横向共享信息的传播和交流而使权威被削弱。

随着电子传媒的兴起,广告获得了新的意义,娱乐和信息的不断交融,所有领域趋于集中化,以及自由主义协会和一目了然的地区公共领域的瓦解,公共领域的基本结构又一次发生了转型。

哈贝马斯主要是从社会福利国家转型和大众传媒对交往结构的改变这两个角度来讨论资产阶级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的。他所谓的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指的是自19世纪的最后20多年以来,国家干预主义渐趋强化,资本主义的发展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以后,社会的国家化和国家的社会化同步进行,这一辩证关系逐渐破坏了资产阶级公共领域的基础一一国家和社会的分离。哈氏据此认为,一个重新政治化的社会领域摆脱了“公”与“私”的区别,消解了原本属于私人领域的自由主义公共领域,这种情形与封建社会晚期有类似之处,因此,哈氏称之为公共领域的“再封建化”。

哈氏指出,19世纪中后期以来,大众报刊往往不惜以牺牲其政治与公共事务内容为代价,去一味迎合娱乐和消闲的需要,使得即时报偿新闻不断排挤延期报偿新闻,阅读公众的批判逐渐让位于消费者交换彼此品味与爱好,因而“文化批判公众”变成了“文化消费公众”———也就是被操纵的公众。大众媒介在商业化的过程中也变得越来越容易被操纵了,成了有的私人利益侵入公共领域的入口。除了资本权力之外,和各种组织积极参与新闻活动,有计划地制造新闻或利用有关事件吸引公众注意力,大众娱乐与广告的结合具有了一种政治性质,于是出现了政治推销业,从而导致了“资产阶级公共领域衰败的形式”。

总的来看,哈贝马斯理论实际上代表了一种现代性的传播观念。这种观念认为,世界应该是一种有中心的、梯级化的整体。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只有那些拥有充足知识的人们,才能对事件做出恰当的解释,并有效传播,而且这种解释和传播可以同时作为对事件预测和控制的手段。　　　

2　网络传播为公共领域勃兴提供了历史

契机

211　时间和空间界限的打破节约了公共领域的

人际交往成本

　　网络新技术实现了从点对多点的传播方式到多点对多点的传播方式的跳跃,这与几千年来靠烽火狼烟、快马驿站的信息传播方式完全不同,也与层层下发文件和逐级开会传达讨论的官方与民间的沟通方法有巨大区别。即使是民间的“一传十,十传百”,也远远比不上网络传播的速度。时空领域的跨越,大大节约了公共领域的人际交往成本,也就给越来越多的公众参与公共领域创造了便利条件,降低了门槛。我们打开网络,在党的代表大会开会的同时,报告全文可以从网上阅读,也可以发表感想和评论;人民网的强国论坛上,各个阶层的网友都可以对公共事物发表意见,出谋划策,对现象加以抨击;教育改革、医疗改革、火车票涨价、房价上涨,老百姓都可以在网上议论纷纷;寻找不留姓名的见义勇为英雄,寻找失散的亲人,为无钱治疗疑难重病的儿童呼吁救助,都可以在最短时间里在一个地区甚至全国、全球通过网络得到回应;网上建立的同学会、校友会、家庭网站,缩短了亲友之间的距离,可以随时随地交流亲情友情。这些,即使在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大国里,也为过去看似不可能的广泛的人际交往提供了低成本的、更加便捷广阔的公共空间,使公众有效地参与公共领域成为现实。212　网络时代为以“半直接民主”或“直接民主”

代替“间接民主”创造了条件　　许多人认为网络化逻辑的扩散实质地改变了生产、经验、权力与文化过程中的操作和结果,更赋予了公民在传统媒介时代难以企及的言论空间和言论自由,建构了我们社会的新形态。网络就是一种座架(海德格尔),它使世界以信息的方式被展现。将网络视为第三次浪潮的未来学家托夫勒夫妇指出“今天传播技术的惊人发展,,首次为公民直接参与政治决策带来了令人怦然的多种可能性”,网络时代将以“半直接民主”或“直接民主”代替工业时代的代议制“间接民主”。

随着网络的发展和信息受众由被动变为主动,在未来民主社会可能出现第二条媒体通道,即第一通道继续保留传统媒体的功能,只作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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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卷　第4期　　　　　　　　华北科技学院学报　　　　　　2007年10月

信息发布平台。第二条通道则是纯粹的公众参与的意见平台。它完全于第一条通道,成为不同的个体社会团体或集团去表达不同观点的一个平台。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许多部门开设了网站,实行了政务公开,不仅把法令公布在网上,可以随时查阅,而且通过网络征求公众意见,解答问题,有的、与网民公开对话,就公众参与公共事务决策实现了快速沟通。今天在许多网络上都有网友的参与,他们写评论,或就某一个问题争论,初步形成了不同的“派别”。想表达个人意见的人,有的建立了自己的“博客”,成了专门的“写手”;有的专门“跟贴”,对重大事件或感兴趣的话题发表感想;有的在人民网、搜狐、新浪等网站的论坛上就某个专题经常性地写或长或短的文章与评论,只要不违反法律,他们可以成为不同阶层的代言人,可以批评社会中的不公正现象,成为监督的一个组成部分。可以设想,在未来的各级民主选举活动中,网络也会成为表达的适当场所,直接影响民主政治的进程。

入沟、使用沟和知识沟这三道数字鸿沟,而且网民发表意见仍受网络管理者一掌控,网络传播并不能做到真正的人人平等,在网络传播系统中仍然和传统的传播系统一样存在着权威,甚至产生新的话语霸权和网络暴力。同时,由于网络空间独特的运行规则,参与者的社会责任感不可能被过多调动,网络群体还处于一种异质而松散的状态,网络对话中的潜伏者(lurkers)无疑大量存在。由于不在场性与匿名性,网络传播中非理性的言论比较突出。网络空间中的公共参与同时具有积极和消极的双重传播效应。

从媒介来看,公共领域的交往行为需要一定的传播和影响手段,媒介是任何一种公共领域形态必不可少的中间物。公共领域的媒介是一切公共信息的传播渠道,它不但影响到参与者观点的形成和传播,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参与者的数量和范围。

尽管网络有能力将横向对话扩大到整个社会,但是这种能力会造成信息泛滥,我们最想知道的的信息往往会湮灭于信息广告、电子争信息冗余甚至网络口水之中。由于缺乏把关人,信息在网络中传播与谣言的传播十分相似。这离哈贝马斯所理解的“提供开放的公共论坛,尊重弱势社群的发言空间,呈现多元化的报道,以彰显公共领域的精义及多元社会的理念”的理想媒介状态还有相当距离。

312　和公民的共同努力

3　如何促进现代社会公共领域的合理

构建

311　公共领域真正形成的外部保障和内部要素

在哈贝马斯的构想中,理想公共领域是一种

非强制性地形成公共意见的场所,应该以对公共权力的实践的批评为主旨,使公众能够对国家活动实施民主控制,从而建立一个民主理性、平等参与、自由讨论的整合社会。正如他本人所说的那样“,我想把‘民主’理解为制度上得到保障的普遍的公开的交往形式,而普遍的公开的交往涉及的是这样一个实践问题:在人们支配‘自然的’力量不断扩大的客观条件下,如何能够和愿望彼此生活在一起”。

笔者以为,就当下而言,要形成公共领域必须具备制度化空间这个外部条件,并且同时具备以下三个内部要素:参与者;媒介;共识或妥协。

参与者是社会行动的主体,他们的身份、素质和兴趣决定了公共领域议题的范围、辩论的质量和媒介的使用情况。从表面上看,在网络世界中,大家同样是主角,没有传受明显界分,的每个主角都具有平等的地位,每一种言说都可具有同样的合法性。虽然互联网早已变成全球性的了,但从知识和技术角度看,网络使用群体首先要迈过接116

部门对于网络的管理是必要的,包括制定法规,依法查处非法网站和制止欺诈性网络行为,以技术手段屏蔽色情、暴力等不良信息。但对于合法的网络言论、直率的批评意见,应当也许并且鼓励。有远见的,还应当为公民创造更加便利的条件,加强与公众的沟通,利用网络,及时以正面信息澄清谣传的错误信息,保持社会稳定。

作为有参与公共领域愿望的公民,积极在网络上发表意见,表达某种情绪,显示自己的才能,或者与他人进行功利性或非功利性的交往,都应当是被许可的。在守法和遵守社会道德的前提下,可以有广泛的“网络自由”。这种自由,应当是不伤害社会和他人,也不伤害自己的自由。充分利用这种自由,参与公共领域,可能成为未来社会

　第4期　刘　吉: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与网络传播

进步的一个标志。随着公识的成熟和对网络自由的正确理解,大胆表达政治、学术、艺术观点,关心社会事务,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建议,将成为网民网络行为的主流;而现在尚存在的在网络上互相漫骂、恶搞、过度调侃、发泄不健康情绪的网络行为,应当通过网络公民的道德自律,逐步降低到最低程度。

的公共话语平台,它为公共领域的勃兴创造了条件,但还不是真正的公共领域。

4)在未来民主社会出现第二条媒体通道,即第一通道继续保留传统媒体的功能,只作为一个信息发布平台。第二条通道则是纯粹的公众参与的意见平台。它完全于第一条通道,成为不同的个体社会团体或集团去表达不同观点的一个平台。

5)构建和谐社会,应当注重公共领域的培育,网络传播可能成为一个途径。建设健康的网络环境,保证公众的知情权、话语权,需要和公众的共同努力,

参考文献:[1]　约翰.吉恩.继红,等,译.媒体与民主[M].北

4　结论

1)哈贝马斯理论认为,公共领域就是政治权

利之外,公民自由讨共事务、参与政治的活动

空间,它本身表现为一个领域,这一理论实际上代表了一种现代性的传播观念。

2)公共领域,作为一种提供政治合法性基础的公共交往和公共,它的建构不是的,一方面需要有现代的代议民主制配合,另一方面要有人民主权观念的预设。为民主的媒体而战将是一项长期的社会工程。3)信息网络所提供的双向沟通理性模式并不可能完全等同于哈贝马斯的沟通模式。所谓网络公共领域,呈现在我们视野里的只是一个真切

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2]　哈贝马斯.曹卫东,等,译.公共领域的结构转

型[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

[3]　哈贝马斯.张博树译.交往与社会进化[M].重

庆:重庆出版社.1993

[4]　哈贝马斯.李黎,等译.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

与科学[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

Habermas’TheoryofthePublicSphereandNetworkTransmission

LIUJi

(HaiNanUniversity,HaikouHainan　570001)

Abstract:TheauthorexploresHabermas’transmissionthoughtswithmodernideasonthebasisofHabermas’theoryofthepublicsphere,inspectstheorigin,developmentandrestructuringofthepublicspherefromtheperspectiveofcommunicationstudies,discussestherolethatthedevelopmentofthemediaplaysinthechangeofthepublicdomainandparticularlyconsiderswhetherthenetworktransmissionwillbringtheriseofthepublicsphereornot.Theauthorthinkstheriseofnetworktrans2missionmayresultinthesecondchannelofthemediawiththenatureofpublicsphere,thatis,apartfromretainingthefirstmediachannelwiththefunctionoftraditionalmedia,therewillbeaplatformsimplyexpressingdifferentopinionsfromindividu2alsorgroups,whichwillgetfreefromthecontrolofthefirstchannel.Keywords:Habermas;publicsphere;polis;networktransmi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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